前不久，某地稅務機關檢查發(fā)現(xiàn)，甲公司有一筆交易未按規(guī)定繳納印花稅。

2019年，甲公司與乙公司簽訂合同，約定乙公司一次性支付5000萬元現(xiàn)金購買甲公司使用過的生產設備的所有權，雙方簽訂協(xié)議均未繳納印花稅。

檢查人員認為，甲公司有關轉讓設備的業(yè)務實質為銷售行為，應按“購銷合同”性質繳納印花稅。

理由是，根據(jù)1988年施行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印花稅暫行條例》（以下簡稱“條例”）第一條規(guī)定，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境內書立、領受本條例所列舉憑證的單位和個人，都是印花稅的納稅義務人，應當按照本條例規(guī)定繳納印花稅。第二條規(guī)定，購銷、加工承攬、建設工程承包、財產租賃、貨物運輸、倉儲保管、借款、財產保險、技術合同或者具有合同性質的憑證，都是應納稅憑證。《中華人民共和國印花稅暫行條例施行細則》第四條明確，“條例第二條所說的合同，是指根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經濟合同法》《中華人民共和國涉外經濟合同法》和其他有關合同法規(guī)訂立的合同”。由于經濟合同法對產品沒有具體定義，產品可以理解為雙方交易的標的物，對合同交易標的物應按合同所載的金額計稅貼花。在實務操作中，同類交易應按合同標注金額，按“購銷合同”性質繳納印花稅。

另外，購銷合同反映了購買商品和銷售商品兩種行為。根據(jù)《國家稅務局關于印花稅若干具體問題的解釋和規(guī)定》（國稅發(fā)〔1991〕155號）第三條規(guī)定，商品購銷活動中，采用以貨換貨方式進行商品交易簽訂的合同，是反映既購又銷雙重經濟行為的合同。可以理解為，只要轉讓協(xié)議規(guī)范了購買或銷售行為，就可視為購銷合同。

甲公司財務人員則認為，轉讓設備交易不屬于條例規(guī)定的購銷合同，不需繳納印花稅。理由有二。

一是條例規(guī)范的購銷合同是依據(jù)經濟合同法訂立的合同，不等同于1999年全國人大頒布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以下簡稱合同法）中的買賣合同，有關買賣合同僅限于產品買賣，不應包括二手設備出售。甲公司購入生產設備的本意不是為了銷售而是作為固定資產入賬，處置的設備不是產品，不應按“購銷合同”繳納印花稅。

二是雖然條例關于征稅范圍有兜底條款（見第二條），但有關表述中“合同”和“具有合同性質的憑證”為并列關系，都受到前述購銷、加工承攬等的類別和范圍限制，即如果不屬于購銷等范圍，則無論簽署的是合同還是其他具有合同性質的憑證，都無須繳納印花稅。文件本義并非要求對所有“具有合同性質的憑證”都征收印花稅。否則，簽訂所有契約均需繳納印花稅，與印花稅正向列舉的原則相矛盾。而且對于非列舉的合同，無法確認稅目及稅率，不具有操作性。

筆者認為，出現(xiàn)這類爭議，與有關法條規(guī)定銜接不嚴密有關，應通過明確相關規(guī)定予以徹底解決。

1999年，全國人大頒布合同法替代了經濟合同法、涉外經濟合同法。經濟合同法第一章列舉購銷合同，對購銷合同作出定義；合同法第一章列舉買賣合同，對買賣合同作出不同于購銷合同的定義。而印花稅具有“正列舉”的特殊性，根據(jù)應稅合同類型征收，其中“購銷合同”所依據(jù)的經濟合同法已作廢，而合同法中對于“購銷合同”只字未提，這容易產生涉稅風險。

《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草案）》已于2019年12月發(fā)布，其中對合同法部分有重大修訂。恰逢印花稅立法正加快推進，筆者建議印花稅立法時應考慮同合同法相銜接，明確定義“購銷合同”，明確界定正列舉的應稅項目。

（作者單位：國家稅務總局駐北京特派員辦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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