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病痛中站起來的家庭，更需要注入新的希望，一定要給伊力哈爾家選一頭已懷孕的母牛。”

       葡萄在七月的農家小院掛滿枝頭，一嘟嘟，一串串，綠的像綠寶石，紫的像紫水晶，紅的像紅瑪瑙。

       國家稅務總局霍城縣稅務局派駐霍城縣蘭干鄉其寧巴克村的第一書記徐東，每走進一戶農家小院，葡萄的綠蔭下就蕩漾起歡聲笑語。

       當徐東推開村民伊力哈爾·艾山家的院門時，一男一女兩個小家伙飛奔過來，大笑大叫著：“爺爺，爺爺，徐爸爸來了！”徐東就彎下腰，抱起一個小的，又牽著一個大的，一起走進葡萄的綠蔭下。

       葡萄架旁邊的牛棚，60歲的伊力哈爾正替母牛梳理著油光發亮的皮毛，看見徐東進院，立即迎上前來，給了徐東一個大大的擁抱，兩人呵呵笑著，他們的笑聲應和著母牛的哞聲、黃狗的吠聲，還有母雞下蛋的咯咯噠聲和孩子們的嬉戲聲，農家小院生機勃勃。

       兩頭母牛已懷孕，兩頭牛犢也已茁壯，伊力哈爾的心思，日日夜夜都在牛棚里。

       葡萄架的另一側，用國家扶貧資金建起的新牛棚即將起用，磚墻、彩鋼板天棚，干燥舒適。徐東就給伊力哈爾出主意，兩頭母牛生完牛犢，新牛棚就竣工了。到時候，六頭牛移居新牛棚，再買一些羊在老牛棚養殖，來年，伊力哈爾的家庭收入又能翻一番。

       伊力哈爾家的葡萄是老根，年年生藤，年年結果，可是，2015年~2017年的那幾年，伊力哈爾家的葡萄綠蔭可沒有今年濃密，所結的葡萄也沒有今年豐碩。

       那幾年，伊力哈爾與妻子布沙熱木，還有大兒子艾山塔依，三人相繼生病住院、做大手術，家庭因病致貧。那幾年，伊力哈爾家的小院空蕩蕩的，沒有母牛哞叫，沒有母雞咯咯噠，就連葡萄樹也生著病，藤葉枯黃，葡萄結得稀稀落落。

       2018年2月，徐東到其寧巴克村任第一書記，第一次到伊力哈爾家家訪。他聽到的是一聲聲嘆息，看到的是大病初愈后對生活有所期盼的眼神。徐東緊緊地握住了伊力哈爾的手，他說：“我們黨的政策是，扶貧路上不落一戶貧困家庭、不丟一個困難群眾，你們家我幫定了。”

       三月，伊力哈爾將葡萄老根從泥土中刨出來，準備上架的那一天，小院里灑滿燦爛的春光，徐東就在這一片春光里走進小院，他牽來了一頭扶貧牛，母牛已懷孕兩個月。在申請并挑選扶貧牛時，徐東說：“從病痛中站起來的家庭，更需要注入新的希望，一定要給伊力哈爾家選一頭已懷孕的母牛。”

       結霜后的葡萄最為甜蜜，十月的一天，母牛生犢子了，牛犢急忙忙吮吸初乳的時候，伊力哈爾摘下入秋后最后幾串葡萄，與徐東及前來幫忙的其他工作隊員分享，人們吃著甜如蜜糖的葡萄，贊著新生牛犢的健康漂亮。徐東接到一個電話后，又向人們宣布了一個喜訊，伊力哈爾家里的富民安居房貼審批通過了，他家能用這筆錢蓋兩間房屋，徹底改善全家的住房，改善生活境況。雙喜臨門的小院更加熱鬧了。

       徐東把第二頭扶貧牛牽進伊力哈爾家的小院時，葡萄藤在2019年的春天發出新芽。2019年，伊力哈爾精心照顧他的牛，也精心侍弄葡萄，澆水，噴藥，打梢，掐須，伊力哈爾一家的生活更是像葡萄的生長那樣欣欣向榮。

伊力哈爾的兒子艾山塔依以前打小工養活老婆和兩個孩子，全家年收入不到3萬元。徐東發現艾山塔依是一個上進心很強的小伙子，沒資金、沒門路、沒經驗是脫貧路上的絆腳石，徐東找來優秀的農業技術員教艾山塔依學技術；任用他擔任村里的聯戶長，在服務群眾中教他學管理；農牧民夜校選他為班委，幫助他學習普通話……

       2019年初夏，伊力哈爾家的富民安居房建成不久，艾山塔依已經成為村中種植合作社的勞務經紀人，他與妻子帶領著一個60人的勞務團隊在村中務工，夫妻倆的年收入達到了8萬元以上。2019年底，艾山塔依被村民推選為優秀農牧民黨員、民族團結模范典型和優秀聯戶長。

       伊力哈爾認可兒子的樸實能干，更感謝徐東對孩子的培養與幫助，他逢人就說：“共產黨把徐書記送給了我們，他是我比親兄弟還親的人。”

       2019年夏天，伊力哈爾的女兒熱娜從自家小院摘了許多葡萄送去村委會，這時，熱娜已經是一名村干部了。之前，在家待業的熱娜，心里充滿愁苦，徐東發現熱娜有文化，普通話好，就送來許多學習資料，并做她的老師。通過一年多的幫教學習，熱娜順利通過鄉鎮的筆試、面試，成為其寧巴克村的一名村干部。如今，在村社會事務中心工作的熱娜，能力出眾，工作積極、熱情，得到了其他村干部和村民的好評。

       一月的天山腳下，白雪如畫，葡萄老根藏在厚土中等待春天。這一天，伊力哈爾家的第二頭扶貧牛臨產了，一天一夜都沒生下來，伊力哈爾的心就像有幾萬只螞蟻亂爬。扶貧牛是全家的新期望，可不能有個好歹。徐東帶著村里的獸醫及時趕來，小牛犢順利出生了，是母牛，也是伊力哈爾家庭的第四頭牛。

       母牛生小牛，生生不息。徐東和伊力哈爾全家站在一起憧憬未來，春雪在他們身體上融化，在他們的心里融化，在汩汩流淌的民族團結一家親的血液里融化。

       回村委會的路上，徐東感覺他的心里燃起了一捧火。為著兩年的駐村生活，為著在黨的富民政策扶持下其寧巴克村的變化，為著伊力哈爾家庭的幸福生活激動不已，想著想著，一不留神腳下一滑，跌了一跤。

       前胸第四根、第六根肋骨骨折，擦傷肺部，是慘痛的代價。伊力哈爾提著新鮮牛奶到醫院看望徐東時，徐東身上纏滿繃帶，疼痛讓他呲牙咧嘴。伊力哈爾恨不得疼痛在自己身上，含淚看著徐東“咕嘟咕嘟”喝下牛奶方才離開，伊力哈爾說：“我家的牛奶比藥好，最長骨頭，一定要天天喝。”

       在新鮮牛奶的滋養下，徐東身上的斷骨一天一天地生長，疼痛也一天一天地減輕，他能坐起身看電視了。電視里正在播放有關新冠肺炎疫情的報道，不知道村里的情況怎么樣了？想到這兒，徐東又開始寢食難安了。

       2020年1月28日，堅守工作崗位的其寧巴克村駐村工作隊員及村干部誰也沒想到，上身纏滿繃帶的村第一書記徐東出現在村委會大院，出現了在村抗疫工作的第一線。

       整整50天，徐東帶病坐鎮指揮。坐不住了，他躺著打電話；躺不住了，他直挺挺地站著布置工作。在其寧巴克村，家里養著扶貧奶牛，賣牛奶收入在家族總收入占比較大的村民還有十幾戶。疫情期間群眾都居家休息，養牛戶每天生產的鮮奶無法銷售，徐東帶著工作隊員到養牛戶家收奶，幫忙銷到附近的社區，按份配送到需要牛奶的家庭。整個疫情期間，全村每天生產鮮奶近300公斤，通過徐東等工作隊員的手，源源不斷地送往各社區，送到各個家庭。隨著疫情得到控制，復工復產全面推開，徐東又帶著工作隊員跑工業園區，跑馕產業園，跑市場，為貧困戶及其他群眾尋找務工崗位，共解決就業崗位近百個。

       也是這50天，徐東每天都能在村委會大門外取到一瓶帶著“溫度”的新鮮牛奶，他知道，那是他的老哥哥伊力哈爾黎明前送來的。無數次，徐東打電話叫伊力哈爾不要送了，伊力哈爾只有一句話：“我家的牛奶比藥好，最長骨頭，你一定要天天喝。”伊力哈爾心里還藏著一句話：“兄弟，你幫了我那么多，就讓我盡一次心吧。”

（作者：新疆作家協會會員，現工作于國家稅務總局克拉瑪依市稅務局）